陈:风潮是一种感觉,而不是学术上的定义。现代法学要求我们向一个着眼点更小,然而更详尽的方向发展。我觉得,中国是在100多年前被“拽”进了现代社会的,我们的资源已经非中国化了,唐朝的人可能觉得我们更接近外国人。在一个全球化、开放性的世界形势下,每个国家都处在一个可以比较的维度上,没有人是孤立的。“一个理论的价值在于它所能提供的信息量”。如果我们不固守着一种自大的心理状态,无分中西,那么理论可以是外国的,但问题一定是中国的。另外,法学不是一个泛学术化的主题,我们应该更多的把法律看作一门职业,因为它具有很强的实践性。霍姆斯说过:“法律是让我们投入到生活的洪流中去”,但现在法学的学术变成了一种可以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,和社会产生了隔膜,也就没有了问题意识。
周:外国人谈孔子和中国人谈福柯是一样可笑的。当一个外国人动不动就谈孔子时,我们藐视他,反过来会怎样呢?我并非说不要关心福柯,但是本科生最好的进路还是读书,不是什么人都能谈学术的,先看看自己读了多少书。书是最强有力的物质因素。如果我读了许多书,不做学问我也是学问人,不谈学术我也是学术人,不找进路我也有进路(掌声)。另外,我觉得学生应该注意生活、感受生活,这实际上是从另一个侧面来参与生活。中国绝对是世界上不成文法的泱泱大国之一,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如果留心观察,就会发现这一点,但是我们却有很多这样的东西没有发掘出来。
沈:西方人在创造一种概念时,可能就认为它是普适的,知识是不分时空的,如果一个学生真正已经读懂了福柯,他就可以用它来分析一些中国社会自身的问题,这也是一种贡献,因为多了一种概念,一种分析工具,我并不是说要把西方的理论直接拿过来解释中国的现象,而是应重视概念中隐含的方法论。
杨:几位都谈到读书的重要性,那么怎样读书呢?
周:目前中国可以不读的书太多了,好书不多怎么办?我们就凑合着过(笑声)。大多数书里都有一定程度的好东西,学生应有迅速的判断力。好书的标准一是由老师推荐,二是凭自己的感觉。
学生提问:沈老师,您是否也把学术当作一种生活?
沈:我在做学问时,有两种身份,一是教师,这是职业;二是研究者,这时学术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(有点玄啊)。当我长时间地看一本书,已经累得身体快要散架了,但是大脑仍处于高度兴奋状态,因为我从这本书里得到了一些难以名状的愉悦,我想这时候学术就不是一门职业了。
学生提问:今天的话题是“学术,如何可能”,而我想问的是“学术的技术,如何可能”。
|